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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四章 賠禮(上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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黛玉在自己房裏並沒待很久,不一會兒,便有王妃身邊的心腹丫頭來請,讓黛玉去陪王妃說話。黛玉疑惑,往日這個時間,王妃都是在忙著處理內務,怕她一個人在那無聊,一般都不會叫她過去。只讓她在自己房間裏想做什麽做什麽,等到王妃忙完了,才會叫她過去。今日這是怎麽了?

黛玉正疑慮間,忽然福至心靈,莫不是為了方才遇到的那趙姑娘?

黛玉不由細細回憶方才發生的事情,從趙姑娘到來,再至之後的蠻橫問話,還有安兒為她介紹趙姑娘身份時的語氣、態度,以及方才回了房中不久,安兒就悄沒聲兒的退了出去,片刻後回來,黛玉越發篤定,這次定是為了那趙姑娘。

猶記得,安兒介紹那趙姑娘的時候,那語氣恭敬中不乏一絲輕鄙,還有自己要離開的時候,安兒積極為自己引路……黛玉覺得,安兒對那個所謂的趙姑娘頗有些不以為然。

安兒是王妃配給自己的大丫頭,聽說之前也是在王妃身前伺候的,而且頗得王妃看重,應該算得上是王妃心腹吧?反正,在黛玉看來,王妃對自己是真心的喜愛,甚至比起前世外祖母那疼愛中夾雜了幾分的算計,王妃的真心更可貴,更令她感動。所以黛玉相信,王妃安排給自己的人必是她自己信得過的,而且也沒有異心的,讓自己也同樣能信得過的。她給自己安排這個大丫頭是為著關心愛護。

所以黛玉篤定,方才安兒的暫時離開定然是去向王妃告狀了,告訴王妃自己“被欺負了”。那麽王妃此時來找自己,也必然是來為自己“做主”的,或者說是要教訓那個趙芊芊的。

黛玉想得很清楚,若是王妃不管不問,有可能是王妃向著自家侄女,也有可能是王妃想歷練自己?畢竟林家實在是太幹凈了,這幾年雖然事情不少,可是大都是來自府外,而府裏的基本都被自家娘親整治的服服帖帖,這對於孩子們的生長自然是非常好的,可是對於即將要嫁入皇家的自己卻沒什麽好處。畢竟太幹凈了自己就得不到鍛煉,那麽將來嫁給墨璟天就勢必會束手束腳,對於這些勾心鬥角、後宅陰私不了解的自己很可能會中了別人的陰招。

王妃不會知道,自己前世在賈府見多了這種光鮮的外表之下的骯臟勾當,當然,經歷的更不少。雖然不能與皇家相比,但是那也真算是一場大戲了。那一出出一幕幕的,真是看得人眼花繚亂。

黛玉有時真的很想知道,看到了最後那般的結局,看到了兩房相爭的慘劇,外祖母會不會後悔當初的偏心與放縱?前世後來看到的那些禍事,其實說到底大部分都是二房引起的。若是沒有外祖母養大了二房的野心,若是能在一開始就分了家,榮國府還會落到最後“白茫茫一片真幹凈”的結局嗎?

不過說到底,那都已經是前世了,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。黛玉也不想再去回憶那些傷痛,還是先面對眼前的現實為好。王妃已經派了人來請,那麽後面那些可能都不會再有。她也要想想待會兒怎麽措辭,怎麽做,才能不傷到王妃的面子。畢竟,不管怎麽說,那個失禮無禮的,都是王妃的內侄女。

黛玉雖是心中猜測,到底還要看情況。而且大家都知道王妃往日裏在這個時候都是在忙,今日忽然來找她,定然是有別的事情。那麽她少不得露出一些疑惑不解的表情,一方面讓人覺得她並不知道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,另一方面,來傳話的丫鬟應該會稍微透露點實情。

果然,見到黛玉疑惑的表情,那個王妃身邊叫歡喜的大丫頭露出善意,上前輕聲提醒:“舅太太也在,說是來接趙姑娘的。”

果然不出所料。黛玉點頭,對歡喜露出一絲感激,覆又讓人給自己梳妝。“多謝歡喜姐姐了。姐姐坐下吃杯茶,稍等片刻,待我整理衣衫,這便隨你前去。”

“林姑娘請便。”

等黛玉到了正房,果然見到了一位雍容和藹的夫人,想來這就是趙夫人了?

不過,在王妃這裏,主人還沒開口介紹,她自然不能開口,一進來就安靜又流暢的給王妃行禮:“黛玉給王妃請安!”雖然雍王已經被定為新皇,過不了多久就要登基,到時候王妃這個結發妻子定然是板上釘釘的皇後娘娘,只是目前雍王還沒登基,那就還是王爺,而王妃夫唱婦隨,自然還是王妃,所以暫且還不能稱作皇後娘娘。

坐在一旁的趙夫人眼見黛玉裊裊婷婷的走近,然後福身行禮,一系列的動作如行雲流水,而且眼睛沒有四處亂轉,也沒有冒冒失失的問王妃自己是誰,可見端得住,是個好的。又見她容顏精致,眼神清澈沒有一絲的瑕疵,可見的是真正幹凈的孩子。再者雖然身段如嬌花照水、弱柳扶風,看著略顯單薄了一點,可是看著臉頰上的自然透出來的紅潤,便知是個健康的。

趙夫人就這般看著黛玉,越看,眼中讚許之色便更甚,到後來,差點就要忍不住把人拉到自己懷裏。真是可惜,這麽好的孩子卻是別人家的。若不是王妃動作快,她還真想把黛玉娶到自家做女兒疼著。誰讓她正好有一個兒子只比眼前的姑娘大兩歲,可不是正合適?偏偏被王妃搶先定下了,怎麽不可惜?

於是不等王妃叫起,先一把拉起了黛玉到自己身邊,上下打量著,只是越看越喜歡,簡直都不舍得放手了。再想想今天自己過來的原因,心中不由更為鄙視那趙芊芊以及她的姨娘。真是個目光短淺、沒眼力見得,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樣貌,就敢生出那樣的野心,真是自不量力。

只看看林姑娘這身份、這樣貌、這氣度,還有那由內而外透出的清貴之氣,早不知甩了她幾百條街了,便是個傻子,也能一眼看出來誰優誰劣,更會知道該如何取舍了。

趙夫人不由對趙芊芊這個庶女以及她的姨娘生出了萬分的鄙視,真不知道那腦子是什麽做的,該不會是塞滿了棉花?

不過鄙視歸鄙視,正事卻不能忘了。她今天可是代替那個不省心的庶女賠罪來的。

“這位便是林姑娘吧?往常只聽王妃提起,滿口稱讚,卻一直不曾見到真人,心裏還嘀咕著,哪裏有這麽完美的人,那不得成了仙子了?

我素日裏自認也見過不少出色的姑娘,眼前的王妃便是其中之一,還有當年名滿京都的才女賈敏,如今的林夫人,我也是見過的,當時便讚嘆天下間再無這般精致完美的女子能與之比肩。

今日見到了你,可真是長見識了。瞧瞧這模樣,這氣度,果然不愧是賈敏的女兒,活脫脫就是仙子下凡啊!

怪不得王妃對你讚不絕口,便是我今日見了你也後悔不曾生個女兒,便是不如你這般出色,好歹也是個安慰啊!”

黛玉想不到這位趙夫人竟是如此的爽利性子,倒是與鳳姐姐有幾分相似,這般劈裏啪啦的一番誇獎下來,把她誇得頭都懵了,兩眼直轉圈圈。

這般的模樣落在趙夫人眼裏那就是:好一個軟萌的小美人兒啊!趙夫人恨不得拉進懷裏好好揉搓一番。真是太招人疼了!

忍不住又拉進懷裏摩挲了一番,終於又理智回籠,想起正事。摘下手上帶著的一對水頭極足的紫玉鐲子,不由分說戴在黛玉手上,口中道:“今日首次見你,我也沒備下見面禮,只這對鐲子還算能見人,且贈與你做見面禮了。可別嫌棄才好。”

黛玉愁了,這位趙夫人這個幹脆的性子讓人喜歡,卻也讓人發愁。這還沒正式拜見呢,沒說幾句話呢,就給了這麽貴重的見面禮,可讓她如何是好?雖然知道必是為著方才趙芊芊的事情來賠禮道歉的,只是這也太利落了點吧?

忙不疊的推辭:“這如何使得?夫人,這太貴重了,黛玉承受不起。”眼睛卻看向上座看戲的王妃——求助。

王妃眼見黛玉被自家爽利到讓人發愁的嫂子給弄得不知所措,心裏偷笑著。

嫂子一向喜歡乖巧的女孩子,見了別人家的女孩子就格外喜歡。偏偏自己沒生了一個,好不容易有個庶女吧,還被姨娘給教導的不著調,也不和她親,便只能“禍害”別人家的女孩兒,好在沒惡意,也是真心的喜歡,要不然只怕京城裏很多大家閨秀都要怕了她了。

看了半天戲,王妃終於看不下去了,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兒媳婦被人欺負啊!雖然,這個欺負的人,是她的娘家嫂子。

“好了好了,大嫂,快放開這丫頭吧!瞧你把人嚇得!

玉兒,到我這兒來。”王妃沖黛玉招了招手。看了看黛玉依舊再推辭的紫玉鐲子,開口道:“給你你就收著吧!這也是她對你的一片慈愛之意。”

黛玉聽了,終於不再推辭,只福了福身,道謝:“多謝夫人愛惜之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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